第四十章 貓貓女僕與你

    房間里，凌亂的床鋪與黏膩的空氣，都在無聲訴說著方才那場極致的纏綿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，那被衛臨隨手丟在床頭櫃上的手機，突兀地，再次響起了刺耳的鈴聲。

    兩人身體同時一頓。

    衛臨翻身，伸手拿過手機。屏幕上那個跳動的名字依舊扎眼——“媽”。

    他眉心輕蹙，低頭看了眼懷中眼神仍帶著渙散的允詩閱，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。

    “餵，媽。”

    他開口的聲音，因剛剛的激烈而沙啞低沈，帶著一種尚未完全散去的性感疲憊。

    電話那頭立刻傳來衛母那毫無準備、情緒高漲的音量，幾乎瞬間擊穿整個空間：

    “阿臨！我們剛才和晴晴吃飯，她說你交了個很好的女朋友！你怎麼談戀愛了都不告訴媽媽一聲？”

    她語速極快，情緒高漲得幾乎失控，喜悅與激動隔著聽筒噴湧而出，連一旁的允詩閱都聽得一清二楚。她微微睜大眼睛，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衛臨，神情中透出一絲驚惶未定。

    衛臨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些，手掌在她後背安撫地來回摩挲，像是在替她擋下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。

    他對著電話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媽，這種事，等合適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們。”

    “什麼合適不合適的？晴晴都說你們住在一起了！”衛母根本不聽，語調高昂，“那我和你爸明天就過去，見見你們，吃個飯嘛！”

    “不可以。”衛臨毫不猶豫地拒絕，語氣瞬間冷硬，“您會嚇到她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們就是見見，怎麼會嚇到她？你們都同居了，媽媽見見准兒媳，不可以嗎？”

    “暫時，真的不行。”

    他的語氣略顯無奈，像是在努力維持某種邊界，“您和爸……先冷靜一點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那頭終於安靜了幾秒。

    似乎是意識到兒子的語氣不似玩笑，電話里傳來一聲小幅度的嘆息，接著是刻意壓低的情緒落點：

    “好吧……那媽媽等你安排吧。”

    電話掛斷。

    寂靜重新回到房間里。

    衛臨緩緩放下手機，靠在床頭，呼吸深了一口。

    允詩閱一臉呆然地盯著他，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開口：“你爸媽……也太聽你話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可能他們比較開明吧。”衛臨語氣輕鬆地接過，伸手揉了揉她還帶著汗濕的發絲，聲音低柔：“而且我從中學起就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，他們大概覺得對我有點虧欠，從小到大都不太敢凶我。”

    他低頭，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。

    唇上的溫度像落在心頭的一枚誓言。

    “詩閱，放心。任何事，我都不會勉強你。”

    允詩閱仰頭看著他，目光落在他清晰的眼神里，那份認真幾乎沒有縫隙可疑。

    她輕輕點頭，縮進他的懷裡，像只乖巧的貓，蹭著他的胸膛，緩慢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。

    正當這一刻柔軟剛悄然沈入肌膚深處——

    一串熟悉的鈴聲，猝不及防地響起。

    這次，是她的手機。

    她微微一驚，探出手臂從床頭櫃上拿起，冷氣吹拂在裸露的肌膚上，讓她輕輕一哆嗦。

    屏幕上顯示的是：雯雯。

    “餵？”

    “詩閱！江湖救急啊啊啊！”電話那頭，是雯雯慣有的嬌滴滴語氣，但此刻卻透著火燒眉毛的急迫。

    允詩閱勉強坐起，聲音還帶著剛褪去的情慾慵懶：“怎麼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這個週末能不能來我兼職的咖啡店，幫我頂一個班？我實在找不到人了！小姜和語茜我已經叫上了，現在就差你！”

    “我沒做過咖啡店的工作啊……而且為啥你非要找我們幾個？”允詩閱蹙眉，有些猶豫。

    “因為我們店長搞週年慶，非要做個什麼變裝主題活動！人手不夠，就把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我了！”雯雯在那頭哀號，“就兩天！而且待遇超好，賺到的錢夠付小半個月的學費啦！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“拜託啦！你不來我就死定了！”雯雯幾乎是在電話里跪下，撒嬌撒潑全都上陣。

    允詩閱最終還是抵不過她的死纏爛打，答應了下來。

    電話剛掛斷，衛臨便摟過她，問：“怎麼了？”

    她將雯雯的“貓娘任務”一五一十說了一遍。

    他聽完，眉頭輕輕皺了一下：“會不會太辛苦？”

    “應該不會啦，就兩天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週六下班我接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持，像是怕她被人從懷中搶走一般。

    ?

    週六一早，衛臨親自駕車，把允詩閱送到了雯雯打工的咖啡店。

    車子在街角緩緩停穩，允詩閱正準備下車，一抬頭——

    兩人幾乎同時愣住了。

    只見那家原本看起來頗有格調的獨立咖啡館門前，今日卻掛上了一張大到誇張的粉色宣傳海報。

    海報上印著：

    “貓貓女僕與你，共享甜蜜週年慶?”

    用的是手寫體，粉白配色，背景上甚至還有毛茸茸的貓爪印花和泡泡字體。

    衛臨盯著那海報看了兩秒，臉上表情頓時一言難盡。他還沒開口，允詩閱已經“唰”地一下解開安全帶，幾乎是逃難般推開車門跑了下去。

    她跑得太快，連告別都沒說。

    只留下衛臨一個人坐在駕駛位上，愣愣望著那塊粉色布幅，彷彿在重新審視這個世界的運行邏輯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“你來了你來了你來了！！！”

    雯雯像只炸毛的倉鼠般從店裡衝出來，激動得兩眼發光。

    “快快快，換衣服去！語茜和小姜已經換好了，就等你壓軸出場了！”

    允詩閱話都還沒說完，就被她一把拉進了更衣室。

    室內燈光柔亮，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氛，小姜和章語茜已經穿上了店裡準備的“戰衣”——

    那是一套設計得既可愛又略帶挑逗意味的貓娘女僕裝。

    黑白色調，裙擺略短，腰身束緊，衣領處點綴著薄荷色的蝴蝶結與精緻蕾絲。頭上戴著貓耳發箍，腳踝處還有同色系毛球裝飾。

    小姜那張圓圓的娃娃臉，穿上這套裝束顯得甜得像糖；而章語茜則是另一種調性，眉眼生得嫵媚，穿上這身“貓裝”，氣質竟多出一分欲擒故縱的戲感。

    兩個女生一左一右地看著允詩閱，異口同聲地說：“輪到你了。”

    允詩閱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瞥了一眼掛在衣架上的那套同款衣服，愣了好幾秒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真穿這個？”

    “當然！”雯雯的聲音像是鼓掌，“你不穿，我們怎麼活下去？！”

    她猶豫了兩秒，終究還是妥協地接過衣服，像個被綁架的審美系大學生，默默地走進了試衣間。

    衣服換好的一瞬間，允詩閱站在鏡子前，整整愣了十秒。

    她從來沒穿過這種風格的衣服——

    胸口微微開口，鎖骨以下形成一抹若隱若現的弧度；收腰束身的設計將她本就窈窕的身材勾勒得一覽無余；短裙下包覆感十足的蕾絲襪貼在大腿上，隨著動作輕輕滑動。

    最要命的，是那對貓耳發箍。戴上去之後，鏡子里的她竟像是某個二次元少女在不情願地營業，整個人散髮出一種甜軟中帶著羞赧的抵抗感。

    她甚至不敢抬眼正視鏡中的自己。

    “天哪……太誇張了！”她喃喃。

    “不會！你會讓他們……消費加倍。”雯雯一邊給自己戴貓耳發箍，一邊笑得極其欠扁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欠我很大的一份人情！”允詩閱怒瞪著雯雯，雯雯雙手合十擺出一副“拜託拜託”的模樣，她最後只能深吸一口氣，推門而出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不一會兒，四個身穿貓娘制服、青春靚麗的女孩站上了櫃台。

    今天的任務只是衝調和點單，暫不需外場服務。但哪怕只是站在吧台後方，這幾張亮眼的面孔和貼身的裝束，已經足以點燃全場客人的手機快門。

    “您好，請問要喝些什麼？”雯雯甜甜一笑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一杯冰美式。我、我可以拍張照嗎？”男顧客臉紅了。

    “今天的活動是消費滿299元，就可以和貓娘合照哦。”雯雯熟練地說。

    “那我……再加一杯拿鐵和三塊蛋糕。”那男生立刻掏出錢包。

    “好的～”

    於是，貓娘們在櫃台後方一字排開，露出標準的營業笑容，供顧客舉起手機自拍。

    允詩閱站在最右側，不敢看人，只維持著一個標準又略顯僵硬的笑容，努力控制自己身後的貓尾巴裝飾不要撞到任何東西。

    隨著客人越來越多，雯雯、小姜和語茜都各自找到自己的節奏，活潑中帶著適當的撩撥。

    鏡頭響個不停，閃光燈下的櫃台，已然成了某種粉紅濾鏡下的戰場。

    唯獨她，像是被臨時推上舞台的替補演員，尷尬得不敢呼吸，只能機械地磨豆、打奶泡、衝水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“專業且不可搭訕”。

    更是有男生拿著花來送給幾個女生。

    店長站在角落，眼睛笑成了一道縫，嘴巴幾乎咧到耳後根。

    —

    正午時分，咖啡店內人聲鼎沸，窗外陽光正烈，街角的彩旗被熱風吹得獵獵作響，店內卻被空調封成一個帶著粉紅濾鏡的夢境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要她的電話嗎？”一個穿著潮牌的男生，指著允詩閱的方向，低聲向雯雯詢問。

    雯雯眨了眨眼，聲音依舊甜得滴水：“不好意思哦～我們店規定不能提供私人聯繫方式。但您可以多消費，集滿金額就能合照呢～”

    男生“哦”了一聲，雖然有些失望，卻也沒繼續糾纏。

    允詩閱背對著，聽到，悄悄松一口氣。

    她正忙著翻找一包新豆子，轉身的那一瞬，她無意抬頭，目光一掃而過——

    整個人，驟然僵住。

    她的瞳孔微微一縮，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心臟漏跳一拍的聲音。

    店中央最醒目的那張小圓桌邊，三道極其熟悉的身影，不知何時已默然落座。

    衛臨，均博，小傑。

    三人各自倚靠在椅背上，面前的菜單被放在桌上，卻無人翻動。他們的目光——毫無預警地、無死角地、精准地鎖定在櫃台的她們身上。

    允詩閱彷彿在一瞬間，被冷水從頭淋到腳。

    那三張臉——

    衛臨的，是陰沈里壓著火；

    小傑的，是震驚與無語；

    而均博……他單手托腮，唇角微挑，眼神在他從日本行裡熟悉的三個女生身上移動。

    她甚至來不及調整姿態，喉嚨彷彿被細絲勒住，只能勉強吞下一口乾澀的空氣，雙手卻因為慌亂而輕輕抖動起來。

    “雯雯……”她低聲，“我、我要死了。”

    下一秒，雯雯看過去，“哇”了一聲輕叫：“臥槽！衛神來了，還有兩個舞團的兄弟？”

    “你說我現在逃跑還來得及嗎？”

    “靠…均博和小傑…！”章語茜隨著她們的目光看過去，急忙去拍小姜的肩膀。

    小姜轉身在看見小傑的一瞬，手指緊張地扣著圍裙下擺，臉頰早已紅成緋桃，像是整顆人都溺進了那道目光里，羞澀得幾乎站不穩。

    六雙眼睛，三對三的方向，交錯凝視。

    那三人明明沒走近，沒說重話，但那股無形的壓迫，像一場即將登陸的風暴，連空氣都開始往下沈。

    她看到衛臨那雙狠得幾乎要把她剝光的眼睛。

    不，那眼神說得更准一點，是——已經把她剝光無數次，現在只是“在公共場合回憶復習”。

    她吞了吞口水，手忙腳亂地擦掉指上的奶泡，卻又不小心撞到了自己腰後那根毛絨尾巴。

    “啪！”一聲清響，尾巴撞翻了咖啡機旁的量杯。

    允詩閱僵硬得像一座雕塑，抬起頭。

    衛臨微微挑眉，依舊坐得筆直，眼神沈得像海底暗流，靜靜盯著她，卻不動。

    允詩閱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完了，這下可能不是上演宮廷劇就可以解決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