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十:爱欲家庭(4)
番外十:爱欲家庭(4)
处理积压的政务,时间已近正午。 姬昌起身,向殷受告退。 他准备返回宫外下榻的馆舍。 陪在一旁的殷受见状,忽然开口: “宫里空着的殿阁还有许多,姑父何必每日来回奔波?不如就留在宫中,也省却许多麻烦。” 姬昌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拒绝了:“多谢大王美意。外臣留宿内宫,于礼不合,易惹非议。臣还是回馆舍更为妥当。” 他的理由无可指摘。 刻意保持的距离,殷受也能感觉到。 她没再坚持,只是缓缓站起来:“那好吧。我送送姑父。” 她试图表现自己已大好。 然而,刚刚迈出几步,她脸色就变了。 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,呼吸也急促起来。 整个人晃了晃,再次瘫软下去。 琵琶眼疾手快扶住她:“大王!您该喝药了!” 姬昌等待了片刻。 他看着琵琶呈上汤药:“给我。” 他接过药碗,先凑近闻了闻,随后自己喝了一口。 下一秒,他眉头皱起,将药汁尽数吐在唾壶里。 “命还草煎的,”他思索,“应对肌理余毒尚可,但对内腑暗伤和,效用微薄。” 他不再耽搁,又吩咐:“抬一张软榻过来。” 还需:一壶烈酒,两大盆热水,一卷最细的羊肠线。 以及:一把银刀,沸煮过的针,最好的金疮药,一张干净的布。 他的指令权威,清晰。 琵琶虽然不明所以,连忙吩咐宫人照办。 软榻被安置在殿内避风处。 姬昌将已虚脱的殷受抱起,平放在榻上。 她急促的喘息着,胸口剧烈欺负,眼神都涣散了。 姬昌俯身靠近,双手拍拍她的脸,让她的视线转向自己。 “看着我,大王,”他的声音有直抵人心的力量,“看着我的眼睛。” 殷受艰难地聚焦目光,望向近在咫尺的姬昌。 只见他眼眸之中,有银色光华流转,韵律如潮汐。 殷受被那抹银光吸引,狂乱的心跳开始缓和。 呼吸也不自觉随他平稳悠长的节奏,平静下来。 见她气息稍稳,姬昌不再迟疑。 他拿起烈酒侵泡后的银刀,动作快而稳的,在殷受左手腕内侧划开一道口子。 暗红色血液立刻涌了出来。 “西伯侯!您这是做什么?!” 琵琶失声惊呼,要上前阻止。 “别动!” 姬昌头也未回,声音严厉,“她毒血未清,新伤郁火,药力无法通达。不放掉淤堵的败血,疏导气脉,光靠汤药不过是隔靴搔痒。” 说完,他全神贯注,无暇理会旁人的惊骇。 紧接着,他解开了殷受衣襟系带,将她的上衣缓缓褪至腰际。 她鞭痕交错的身体立刻暴露在空气中。 医者仁心。 姬昌审视着。 他要看清她体内的淤毒。 他那双泛着银光的眼,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。 常人不可见的气血流向、经脉中黯淡堵塞之处,以及脏腑间的灰败阴影。 姬昌的目光如炬,在殷受体内的经络气脉间缓缓巡弋。 寻常医者只能看到皮rou,但在他那双泛着秘法银辉的眼眸中,女君呈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: 她的数条主要经脉的关键节点,尤其是心脉附近的“膻中”、“巨阙”等要xue,以及下腹气海所在的脉轮之处,皆萦绕着粘稠如墨的灰黑阴影。这些淤塞的毒血,不仅阻滞了气血运行,更在不断侵蚀着脏腑的活力——这就是她无法痊愈的症结所在了。 姬昌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,指腹精准地按压在殷受胸口膻中xue下方寸许、阴影最为浓重之处。 指尖运气,将自己的气息缓缓透入。 那股气又牵引着那败血,沿着女君的静脉,朝她左手腕上切口流去。 “把她手腕放到冷水中。” 他低声命令,目光不离伤口。 琵琶连忙示意宫人照做。 热水能保持血流畅通,防止伤口过早凝结。 随着姬昌持续引导,变化发生了。 只见她腕间切口处,一股股紫黑色的毒血汩汩流出,汇入盆中,迅速将清水染成一片污浊。 殿内弥漫开来的血腥味,宫人都不敢屏息掩口,只是面露惊惧。 两盆热水接连被染污、更换,直至第三盆水端上,流出的血液颜色才渐渐转向正常的暗红。 姬昌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显然这番cao作对他而言,消耗极大。 做完这些,他取过细针与羊肠线,手法娴熟的将切口严密缝合。 每一针都精准稳健。 再敷上金疮药,用棉布层层包裹妥当。 做完这一切,姬昌直起身,长长舒了一口气,眼中银芒散去。 他转向一旁琵琶,又吩咐: “速去将几位王叔,还有启王殿下,都请来。要快。” 琵琶一愣,下意识问道:“请诸位王叔和启王?这是为何?” 姬昌用干净的布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:“要用他们的血。王室宗亲,血脉同源,最为合适。去吧,莫要耽搁。” …… 殷受恢复活蹦乱跳的劲头,已是三日之后了。 这三日间,苏全忠可谓锲而不舍。 每到半夜,他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,总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寝殿,化作狐形。 将自己毛茸茸、暖烘烘的团成一团塞进女君的锦被里,蜷在她脚边或身侧。 而每到上午,前来探视的西伯侯姬昌,都会将这只不请自来的狐狸从被窝里拎着后颈皮提出去,丢得远远得。苏全忠被扔出去,深夜又寻隙钻回来,乐此不疲。 殷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甚至有些纵容。 第四日,殷受精神迅速恢复,她已经可以自己走动到花园了。 她用手指梳理着狐狸蓬松的背毛。 苏全忠舒服得喉咙里发出咕噜声,琥珀色的兽瞳半眯着,忽然开口:“大王,我一点忙也帮不上……不懂药理,也不能像王叔们那样献血救治。我真没用。” 殷受指尖继续缓缓梳理,语气慵懒:“小狐狸不需要懂那些。你在这里,能让我高兴就够了。” 苏全忠耳朵动了动,正要再说什么,花园外传来脚步声。 是姬昌来了。 他踏入小亭子,目光习惯性先看女君得怀里,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只显眼的狐狸。 姬昌的脚步顿住,脸上没什么表情,甚至没有如往常般询问起居,只是说:“大王安好。臣想起尚有紧急文书需即刻处理,先行告退。” 说罢,竟真的转身离开。 “姑父留步。” 殷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。 她轻轻拍了拍苏全忠的脑袋,狐狸会意,虽有些不情愿,还是灵活地跃下,跑到远处花丛趴下,竖着耳朵偷听。